就这样……
我的死期将了……
从我的敌人身上溅出成桶的鲜血,创造了一个海洋。我现在必须乘着用他们尸骨制成的小舟穿过这片海。
我的帆是他们的皮肤……
吹动风帆的是他们最后的呼吸……
我将凝视这片海洋并讲述我的故事,因为我最终会得到怜悯与宽恕。
我等待着处死我的命令,我不期望任何事情直到失去这条性命。
一段独白突兀地出现在了神无幻和八重流月的耳畔,当这段话出现时,其他的声音全都消失了,两人都从彼此的脸上察觉了什么,知道对方也听到了相同的内容。
当这段话说完,周遭又恢复了嘈杂和混乱,鬼怪们肆意冲击着大门,有部分已破窗而入。
虽不明白刚才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但眼下可没有时间愣在原地思考。神无幻扶起八重流月,拿上提灯,引着她快步走向了厨房的方向。
他们靠近隔开厨房与食堂的那个柜台时,厨房里的灯光忽然亮起,一个高大的黑影正站在柜台后,凝视着两人。
这怪物的身体是人形,却长着一个猪头,它裸露在外的肌肉皆是呈粉色,身穿着白色的背心和军裤,挺着肚子,手臂上虬结的肌肉看上去如同石块一般坚硬。这位的造型,给人感觉像是二师兄终于健身成功的状态不过目前看来,它的手边并没有摆着九齿钉耙之类的东西……………,
神无幻和八重流月跟这怪物只隔开一个柜台,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突兀地袭来,他们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个怪物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怖气息,比外面那所有包围过来的鬼怪都要强烈得多。仅仅是这样面对面站着,那种无形的威慑力就足以让他们难以动弹。
“你们好,我是奥因克。”它居然开口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这时大量的鬼怪已经成功涌入了食堂中,翻过桌子爬过地板,欺近了神无幻和八重流月
奥因克歪过它的猪头,冲着两名玩家身后,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了一句:“从我的地盘儿滚出去,现在!“他说出最后两个字的时候加重了语气。
鬼怪们竟然真的在这句话之后停止了行动,它们只能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已到嘴边的两个猎物,随即悻悻然地离去。
“去那儿坐下。”待鬼怪退去,奥因克用手指了指距离柜台最近的一张桌子,示意神无幻和八重流月坐过去。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便达成默契,一起来到了那边把提灯放在桌上,面对面坐下了。
毫无疑问,歌谣中第五个任务已经开始。比较可喜的是,这个猪头大叔的相关剧情貌似并不需要用战斗的方法来解决。因为从它那种杀人如麻的气场来看就算两名人都是满状态,和它斗也是必死无疑的,鬼境这玩意儿,本质上还是鬼谷子这家伙留下来训练后人的。
当神无幻和八重流月就坐以后奥因克便开始忙活。它从冰箱里取出了一些东西,然后来到料理台前,开始洗洗切切……
贸然站起来走动可能会有不太好的后果,神无幻不想冒那个险,所以他只是伸直了脖子朝里张望。但料理台靠近厨房另一端的墙壁,奥因克那肉山大魔王一般的体魄将封不觉的视线完全挡住了。
听声音奥因克应该是从冰柜里取出了两块很大的肉,去掉皮,剁成几块,连骨带肉地分别扔进了两午加过水的汤锅里。
神无幻作为一个经常下厨的人,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听声音、闻味道,便可大致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了。
人煮猪这样的事情,神无幻是熟手,今天看来,猪煮人的流程,貌似也差不多……
不过神无幻可没有煮人肉的经验更不知道那种肉汤闻起来是什么味儿。假设奥因克煮的两块肉,一块是它的同类,另一块是神无幻的同类,那么歌谣中的“哪碗人肉哪碗汤”
恐怕真得“尝一尝”才能分辨出来。
奥因克还真考究,烹饪得有板有眼胡萝卜、洋葱、马铃薯、西芹、蒜蓉、红酒、奶油、月桂叶、各式香料等等先不说他刀工如何,反正该放的都放了,飘出来的香味儿说明这两锅汤从调味方面来讲都不错。
神无幻和八重流月都没有起身逃跑的打算,他们都很清楚,那是行不通的,就算奥因克不拦着,到了外面以后,鬼魂也不会放过他们。还不如利用宝贵的时间进行休悬两锅汤足足盹了一个多小时,期间奥因克一直都在忙碌着,时不时添加佐料、调整火候,好似完全忘记了两名玩家的存在。
这对八重流月的伤势来说是好事,经过长时间的休息,伤口终于的不再流血,她已无需继续用手压住伤口。
沉默和安静是思考的温床,神无幻这段时间一直在想事情,他重新整理着进入鬼境后得到的所有信息,分析着当前的状况和最后一句歌谣的意义……
奥因克这个名字,神无幻曾经是听过的,但他一时想不起是在何时、何地听到或是看到这个名字的了。足足在自己大脑的阁楼里探索了半个多小时,他才终于掘出了那块记忆的碎片。
天堂屠夫奥因克。
神无幻渐渐回忆起来,之前听到的那段独白,就是奥因克被行刑前留下的话语。
那本是一本短篇漫画,讲述了一个黑暗而沉重的故事,从内容上来说,远比这个鬼境要有深度。估计眼前的这个奥因克,和故事中的主人公也没有多大关系,只不过名字和外貌一样罢了。
或许鬼境是想借这个怪物讽刺些什么?神无幻不禁想到,曾经每天都把同类送上屠宰场的混合生命体奥因克,现在终于把创造自己、奴役自己的人类给煮了,这算不算是大快人心之举呢……
一阵响动将神无幻的思绪带了回来,他循声望去,发现奥因克已关掉了火,正在往两个碗里盛汤。!!!
不多时,那猪头大汉就端着两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肉汤从厨房走了出来。
它一路行到神无幻和八重流月的桌前,将两碗汤摆在了桌上。然后开口道:“这两个碗里,一碗是人肉汤,一碗是猪肉汤。”它的视线从两人脸上扫过:“你们各挑一碗,喝到猪肉的,可以活着离开,喝到人肉的……进冰柜,当我的下一碗汤。、”
奥因克庞大身躯投下的阴影遮挡住了来自厨房里的光线,在提灯昏黄的光亮中,桌上两碗金灿灿的肉汤显得十分诱人,且香味扑鼻。
“我事先声明,不许把汤剩下,也不许倒掉或者吐出来,否则,你们俩就一块儿进冰箱。 ”奥因克又补充道。
桌上的两个碗里,都没有主料,奥因克只盛了清汤在里面。两碗肉汤的颜色相同,表面都浮着一层油脂,但是汤本身看上去很清澈,从视觉上来说这两碗汤别无二致。
而从嗅觉上判断,同样分不出差别。两锅肉汤都是再同一种方式调味的,辅料、香料和红酒的醇厚清香将肉的腻味彻底掩盖住了。
人类的嗅觉在自然界本就不算很灵敏,在这种状况下,靠闻的来分辨也不靠谱。
于是,办法只有一个了……尝尝呗。
经过了十几秒的思想斗争,神无幻貌似是打定了主意,随手拿起一碗汤来,一言不发,也不顾烫,仰起脖子就喝”咕嘟咕嘟,十秒钟不到就全灌了下去。
八重流月看看他,心说自己好像也没有选择了吧,只能把剩下那碗给解决掉了,大不了就再用一次斥空嘛。
谁料,神无幻喝完了自己那碗,二话不说,一手夺过桌上的另一碗,送到嘴边就往下灌”同样是十秒不到,一饮而尽。
八重流月彻底看呆了”她起先还没明白过来,但愣了几秒后,她恍然大悟…神无幻喝下的第一碗肯定是猪肉汤,他喝完以后就知道了桌上那碗是人肉炖的,为了保护自己,所以他就抢过去喝掉了神无幻的想法也确实如此,但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他在喝之前的确是想着:无论如何,总不能让个女生去尝人肉吧。
所以自己要先下手为强,而且要喝得快。假如挑到的那碗是人肉汤,也就罢了,不过就是一死。而假如挑到了猪肉汤,就把那碗人肉的也抢过来喝掉得了。
不过,计划…归计划…
在开始喝以后,情况就发生变化了。
第一碗汤,坦白说味道还蛮不错的。即使在这种恐怖的氛围下,有那么一刹那,神无幻还产生了些许正在享受美食的满足感。
于是他便确定了这碗不是人肉做的,如果是的话,那他的问题可能就不单单是失去恐惧了,他恐怕还有着和汉尼拔教授相同的嗜好可是尝到第二碗的时候,神无幻就愣了,这碗汤的味道和刚才那碗似乎是一样的。
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口气喝了下去。待两碗都喝完,他反而疑惑了……………,到底“哪碗人肉哪碗汤?”
“你觉得自己在干什么?”奥因克看着神无幻沉声说道:“保护你的同伴是吗?哼难道我就不能再盛两碗出来吗?”
神无幻闻言,一拍桌子,当即就站了起来,用一种非常嚣张的眼神瞪着奥因克,他心中未能说出来的台词是:“信不信老子绊你!”
奥因克不为所动,平静地转过身,向着厨房走去,边走边道:“你跟我来。”这句显然是对神无幻说的。
八重流月赶紧拉住他的胳膊,看着神无幻的眼睛,摇了摇头,她觉得奥因克的邀请就是为了把神无幻当储备粮给切了。
但神无幻却是笑了笑,摆了摆手,顺便将桌上提灯交还给了八重流月。他转身离开前,用手指在她的手心里写上“等我”然后做了个手势,示意八重流月坐着就好。
也不知为何,神无幻的举动让人觉得很安心,仿佛他真的是去去就来。
跟着奥因克走进厨房深处后,因为似雨不在场,神无幻压低声音后就可以讲话了,他开口道:“那两碗都不是人肉做的对吗?”
“当然不是。”奥因克道:“但那并不表示我做不了请你进来,就是要让你看看我的存货。”他走到冰柜那儿,将柜门打开到四十五度,站在门前,从里面拎出了一块M字形、足有一米长的,挂在铁钩上的肉,一甩手就搁在了料理台上。
仔细看就能发觉,这应该是某个人类的下半身……
“井里的小子,生前性格懦弱,但死后,他不仅杀死了仇人,还杀了很多与他无冤无仇的小流氓。”奥因克说道:“被那个阴阳师打伤后,他依然蠢蠢欲动,所以我去把他砍成了两段,让他安分一点。”
它说着,又从那巨大的冰柜中拖出了一具无臂的死尸,说道:“这是个可笑的音乐老师,他生前十分自以为是,觉得当教师是屈才了,总想着要成为作曲家,但他写的东西根本就是垃圾,直到某天他独自在音乐教室里制造垃圾时心脏病发,变成了一个强迫别人听他演奏的幽灵。”
神无幻看到这儿,大致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登场的是什么:“让我猜猜………冰柜里还装着个死孩子?”
“死孩子被你杀掉了。”奥因克回道,它顺手从冰柜中取出一具内脏被掏空的女尸:“这是它的母亲,正如你猜测的,她在自杀前怀着怨恨刨开了自己已经有孕的肚子。”
接着,奥因克关上了冰柜的门,从一个橱柜里取出了一个玻璃瓶,瓶中装满鲜血,两颗人类的眼球正泡在里面:“这是个长相溧亮的女生,尤其是她的眼睛,很吸升人。她十分爱慕虚荣,也懂得如何去利用自己的美貌达到目的。她同时和好几个男生交往,让他们每一个都买昂贵的东西来讨好自己。有一天,一些对其行为心怀妒恨的女生把她的头压在了放满水的洗手槽里。她们本来只是想‘教训,她一下’,但她们被妒恨蒙蔽了双眼,罪恶从她们的思想和身体内满溢出来…当那个女生肺里的血染红了池水,她们才意识到悲剧已经酿成。”
它顿了一下:“这个鬼魂的怨气很强,杀了许多人,即使我把她的眼睛挖来,也没能停止她的行为,反而使她增加了收集眼球的癖好。”
神无幻道:“那么第十三级台阶通往的异空间,和你也有关系?”
“你以为被刚才那几个鬼魂杀死的人,最后都去了哪儿?”奥因克回道。
“呃你创造出那个空间,将其当成丢弃死灵的垃圾桶吗?”神无幻道“但此刻外面那些鬼怪是怎么回事?”
“这点应该由我问你。”奥因克反问道:“为什么在学校以外的鬼界的幽魂,会聚到这儿来追杀你们?”
这句话让神无幻明白了,违反规则后鬼境所指派的鬼魂追杀,和叶介高中的校园七不思议是无关的。
“我也不清楚”他敷衍着回了一句,并迅速转移了话题:“你告诉我这些,是为了说明,你就好比是这儿的看守者对吧。那么我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在这儿搞人肉汤的戏码?另外,最后的那句歌谣,是什么意思?”
“我在这儿,自然是为了帮助你们。”奥因克道:“或者说,帮助有勇气去喝汤的人。”
神无幻闻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感受一下自己的身体,就知道坏了…自己好心办了错事。原来那两碗汤可以恢复身体状态,此时他的身体状态近乎完美,虽然已无法判断到底一碗能回多少,反正肯定是浪费了。
细一琢磨,这个鬼境任务是很有些文章的,不仅仅是在考验闯入者敢不敢去尝试,更是看谁会先喝,喝了以后,又会有什么反应。
假如只有一个人到此触发任务,这就是一项单纯的胆识考验。
但假如是两名玩家在此,就存在着各种变数。两人若是各怀鬼胎,那肯定谁都不愿先喝,生怕喝到所谓人肉的那碗,同时又希望对方会把那碗喝到。
“至于最后的一句歌谣。”奥因克接着说道:“你们到校门口去,就会明白了。”
“嗯这样啊”神无幻若有所思地回道,他明白,奥因克此言已算是直接提示了七不思议中最后一个任务的触发地点。
神无幻随即又试探着问道:“请问刚才给我喝的汤,能不能再来一碗?”
“想给你的同伴喝吗?”奥因克回道:“可以”停顿两秒后,它才蹦出了后半句话:“但第三碗,算是额外提供的,你准备用什么跟我交换?”它的眼神忽然变得狰狞起来:“一条胳膊?一双眼睛?”
神无幻感到情况似乎不太对劲儿,这天堂屠夫亦正亦邪,谁也猜不到它下一秒是敌是友。在听到胳膊、眼睛这种词汇时,封不觉本能般地凝聚出镜月扑克,当即就准备使出以求自保。
“嗯?”奥因克一把夺过了封不觉手中的扑克,速度快到后者根本来不及反应,它拿在手上细细观察着:“你是它的主人?”神无幻下意识地点点头,它把扑克还给了神无幻:“去盛汤吧。”
神无幻拿了个碗,快步行到到灶台边上,分别打开两个锅盖往里瞅了瞅,还用盛汤的勺搅了搅,这两锅东西其实是完全一样的,汤里面都能翻到猪肉和猪骨,而在旁边的料理台上,也能发现剁剩下的猪膘、 猪皮。
看到这些,神无幻才算完全放心,他还不由得思索着如果换做自己,是否有勇气把一具同类的尸体做成料理?在做的时候,又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奥因克这时走了过来,它似乎洞察了神无幻的想法,便冷哼一声,用闲聊般的口气说道:“在我诞生的地方,充满着谎言和奴役,思考是不被允许的行为,神父们教导我们要安分守己,逆来顺受。我在屠宰场里处理过无数头猪,每天都重复同样的事,烹任它们算不了什么。
神无幻不知怎么接茬,只是点点头,应了一声。
他快速盛好一碗汤,端在手上,三步并作两步朝外走,临出厨房前,他还转头跟奥因克道了句:“谢谢,嗯再见。”
奥因克没有回应当神无幻走出厨房时,厨房内的灯光忽然暗下,那猪头大汉魁伟的身躯便重新消失于黑暗中。
八重流月听到了系统提示,也看到了神无幻归来的身影,这才松了口气。刚才那几分钟比之前一个多小时都难熬,她一个人在此如坐针毡。若是神无幻一去不回,她肯定会自责不已在她看来,这个鬼境走到现在这一步,主要责任还是在自己的身上。
不过当她看到此刻神无幻手上端着的东西时,欣喜和宽慰瞬间变成了震惊和疑惑,心道:这是什么意思?喝上瘾了?都两碗下去了还准备外带一碗吗?
神无幻把汤端到她的面前,放在桌上,然后用手指了指似雨,再将手心向上,虚做了一个端碗的动作往自己的嘴这儿比划了一下,意思是让八重流月喝汤。因为对方还不知道这汤可以恢复状态,神无幻又加了几个手势来解释这点。
八重流月看明白以后就把肉汤喝了,随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体状态竟然也近乎完美状态了。她朝着神无幻比划了一下,表明自己状态很好。
神无幻点头,让她把提灯再交给自己然后由他半路前行。
两人走出食堂时,外面的鬼怪已再次从四面八方涌来。发如长绸的、割鼻裂口的、浑身蛑片的、戴着面具的。
不及多想,也不能停留,神无幻拿着提灯头前带路,奔跑着前行,八重流月紧随其后。
二人的状态都已经满了,经过刚才一个多小时的休整,体能也已十分充沛,神无幻和八重流月此刻都很有信心即使是鬼魂追杀的逆境,也不能阻止他们完成最后那个任务。
他们一路奔逃,鬼怪们则紧追不舍。绕过主楼后,两人再度来到了那片开阔的操场上。
校门口月光下,从很远就能望见那儿孤零零地伫立着一个人影不………,鬼影。
那是个身穿红衣的小女孩,当她进入神无幻和八重流月的视野后,那首歌谣又重新响起,这一回,是从这个鬼魂的口中直接唱出。
伴随着她的歌声,周围的景物竟开始发生变化,皓月蒙上了一层乌帷,若隐若现。两人身后的校舍、植物、操场设施等等,全都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幅乱葬岗的景象。
神无幻和八重流月来到了小女孩面前时,她也正好唱到了最后一句,但此刻这句词,却和两人最初听到的不同:“鬼森森,血淋淋猛鬼当前急追命,且慢行,且慢行黄泉路上人难行。”空灵而悲哀的声调到此戛然而止。
小女孩嘻嘻笑了起来,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她随即开口说道:“叔叔,姐姐,来陪我好不好?”话到此处,她的七窍中便流出了黑色的污血,身体也凭空漂浮起来。
神无幻能讲话以后,蹦出的第一句是:“谁是叔叔啊!”他大喊出这一声,放下提灯,脚下一踏,真可谓动如脱兔,势若猛虎,凝聚出扑克就朝那怪物的脸上招呼过去。
噗一声,他竟然成功命中了,惠以子的脸被砸出一个缺口,又是一阵黑血喷出。但作为该鬼境的BOSS,她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就完蛋,从她仍保持着漂浮来看,这一击尚不致命。
神无幻一手掐住这鬼孩儿的脖子,另一手拿着扑克反复猛击,丝毫不顾自己脸上溅到的血污,打的时候还不忘补上一句:“应该叫哥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惠以子却是狂笑起来,纵然头部的骨恪已被打得变形了,她也不以为意。
反而神无幻感觉到了阵阵恶心,黑血、笑声、或是单纯的接触就会掉血?他暂时无法判断,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打,期待着攻击能产生一定的作用。
八重流月在一旁看着这场面,只觉得有些好笑,但看到神无幻这么激动且没品的反应,反而让她冷静下来,觉得自己不能和幻仔这号人一样同流合污,八重流月向着神无幻。她的动作不急不缓,身后乱葬岗中涌来的大群鬼怪似乎对她构不成任何压力。
因为她的双眼,已然锁定了要斩杀的目标。
心如止水,眼神冰冷,手指疾出,凌厉无比。
一道寒芒闪过,神无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惠以子便被拦腰碾断,尖利的凄吼响彻夜空。下一秒,这怪物腰部的断口中,黑血骡然喷薄而出那一刹那,就像是有人切开了一个饱含汁水的橙子,神无幻见状赶紧跳开,站着不动可就成淋浴了。
常言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神无幻的攻击看似凶残无比,实则对那怪物来说如同隔靴搔痒,先前若是换成他被困在十三级台阶的空间里,三条命都不够死的。但八重流月只需要一个不知是什么的招式,就能解决问题,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就如武侠小说中的那些顶尖高手能够一眼看破对方的“死穴”从而一招制胜。
神无幻道:“不会吧?这么厉害?”
“不,你才厉害。”八重流月说道:“这次全靠你了。”
他们对话时,惠以子已然落地,化为了一滩黑血,那大群的鬼怪也伴随着乱葬岗的幻境一同消失,学校的景物又一次出现了。
两人站在校门口,月光洒下,照亮了大地“叶介高等学校”的牌子又一次展现在眼前。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如此得虚幻,却又如此真实,先前那一幕幕诡异可怖的景象还历历在目。枯井背魂,怪臂奏琴、尸体摇篮、瞳首血影,还有天堂屠夫和刚才的惠以子。
“过会儿到城里再说。”八重流月接着道了一句,言下之意是先出剧本再说。
“好的。”神无幻其实并不在意。
两人道别后,几乎在同时传送了。
大约一分钟后,学校门口,一个魁梧的猪头黑影,推着一柄摆着清洁用具的推车缓缓行来,停在了那一滩黑血旁。
它将拖把在水桶里浸湿后,不紧不慢地开始拖地。
拖完地后奥因克望向京都的方向:“鬼谷传人?还是两个?”
仔细看,它手上的拖把末端,缠得似乎不是布条,而是乌黑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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